殷承元眼中闪过一丝阴暗，伫立片刻径直跨步走出院子。

九明走上前示意那两个侍卫松手，皮笑肉不笑道：“请吧，月颜姑娘。”

两人跟在殷承元身后，夜色下这默不作声的背影让人不寒而栗，月颜的步子不由得放慢，身后九明跟近，她才再提上步伐。

转角迎面一阵寒风吹来，贯穿全身的寒意顿时让她心中更多了几分恐惧。

走进前院偏厅，正是傍晚，九明拦下正要进屋点灯的侍女，守在偏厅门外，不许任何人靠近。

幽暗的室内，月颜望着座上低头沉默的身影，心中窃喜殷承元并未急于处置她，可想而知这个“江弯弯”在他心里的分量也不过如此。

她脚步轻盈走上前，到罗汉榻前扶着殷承元的膝盖，缓缓坐在踏床边抬起头来，“将军，多日不见，可把奴家给想坏了……”

声音柔媚，不断惑人心弦，殷承元俯下身，阴沉的双目正视这一张娇美的容颜。不记得当初月颜是怎么进到府上来的，但因为每次都能从她身上看到江弯弯的影子，许是这双灵动的眼睛，或是一个清纯甜美的笑容，都已经记得不了……他只手轻勾起月颜的下巴。

月颜故作羞涩娇羞一笑，谁知下一刻被紧紧掐住脖子，瞬间脑胀不能呼吸，任她拼命挣扎，脖子上的大掌从未松过半点，甚至越来越紧……

天黑殷承元独自推门走出来，他拿过九明递上白色绢布帕子在两只掌心和手指上蹭擦。

“夫人养病要良医，去拾川把那些有名的医士都请来，再从家里带几个知根底的丫鬟过来，若是没有就请母亲进宫找我姑姑要去，总之这沁芳阁里里外外的人都不得再用。”

九明连夜出发，殷承元彻夜守着王婉儿，也不敢合上眼睛，屋里吃的喝的用的，他都严格把关，生怕再出什么差错。

一日中川急报过来，武军连日攻城，中川火药库告急，金马那边翎姬公主也连着来了几波人，问怎还不应战，殷承元几次以旧伤为借口开脱。

他都没想再招惹卓昱，谁知这人不肯罢休，一气之下掀翻桌案，笔砚和文书奏报掉落一地，咬牙怒斥道：“都把他儿子送回去，他还想做什么？”

中川来送报的小将急问道：“将军，快想想办法吧，中川若失守，下一个就是会州，再往西去那可是直逼拾川城！”

他沉静下来，对着小将期待的眼神，思虑一番后：“你回去告诉怀安，火药不够，就用火箭射，他们敢攻城就用石头砸！”

小将欲言又止，无奈躬身退下。

九明回来拉了四五车人，拾川城有名的医士，还有六个殷家的丫鬟，两个西威王宫里的宫女。

其他人都吩咐府上的随从领着去沁芳阁，九明带着一位老者去见殷承元。

这是一位来自苗疆的医士，殷承元不解，“那领这里来干什么？赶紧去给夫人诊病去啊！”

“回将军的话，巫弥先生是来为将军治病的。”

殷承元微微一愣：“本将军何来病症？”

九明谦谦一笑：“是为解……您的心病。”

此话一出，殷承元不语，九明朝老者招手使其退下。

“将军，夫人虽说是回到您的身边，可心里依旧还惦记着卓昱和他儿子。若是能让她忘记以前的往事，以后将军亦可高枕无忧了。如今夫人还未醒，这便是下药的最好时机。”

殷承元明白九明的意思，相传苗疆人善用巫蛊之术，只是他担心这是否会伤及弯弯的身体，她不愿看到弯弯再受折磨。

可一想到弯弯醒来发现肚子里孩子没了，怕是又要伤心一场。

还有卓昱，要是能将此人在她记忆里抹去，他能把这苗疆老先生当祖宗给供起来。

他犹豫再三，“可别再伤了夫人的身子……”

九明笑着哈腰：“是，将军请放心，九明会亲自盯着。”

腊月初大雪纷飞，沁芳阁除了主屋卧室那排清静些，其他小厨房、跨院厢房，还有前头大厅都人来人往。厨房煎药，厢房内郎中们商量用药，大厅里巫弥先生在与殷承元讲解巫术。

巫先生建议服逍遥丸，这个药性个迷魂散更强，一颗便可奏效，只是或可能会伤及元神。

殷承元一听便否掉逍遥丸，说用迷魂散即刻。

巫先生缓缓说道：“迷魂散虽无害处，但每日两服，需长期服用，记忆也去得慢。如遇服药者曾患过失魂症，这药效来得更慢，甚至无效。”

为了不伤弯弯的身体，殷承元坚决使用迷魂散，每日要亲眼见着弯弯服下才心安。守在她身旁，已经幻想着将来琴瑟和鸣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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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大雪天的下午，殷承元刚在前厅打发了金马来的人，正要往沁芳阁去，路上有人来报，“将军，夫人醒了。”

他拔开步子飞奔到沁芳阁，屋里床前为了两位侍女，床上王婉儿仍闭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