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婉儿心里堵得慌，实在待不下去了，慌忙跑出来。

看到她紧张异样的神色，喘着粗气，画楼担心地扶着她：“大奶奶，咱们回去，这屋子里味儿太难闻了。”

画楼把手里提的补品交给了院里的妇人，搀扶着王婉儿出去。

走出门，王婉儿不禁回望了一眼这破旧的宅子。

还记得上辈子袁老夫人最引以为傲的出身。

“我们余家累世官宦，父亲是前朝重臣，祖父官至一品，曾外祖乃宗室子弟。公爹开国有功，受封侯爵。你一个市井出身的扫把星，能进到城靖侯府的大门，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。若没有陈南王养女的身份，你连上我家做丫鬟都不配。”

这些话不断想起，王婉儿脑子嗡嗡的。

走出狭长的巷子，外头道路宽阔，街上人来人往，叫卖的小贩，还有嬉笑玩耍的孩童……

王婉儿瞬间舒坦许多。

上了马车后，她吩咐画楼：“以后每月差人给袁老夫人送点补品吃食来吧，那两个妇人，瞧着是当一回事，每次去使点银子，让她们好生照看。”

回想起方才在小屋床榻上看到侯夫人的模样，王婉儿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。

袁老夫人已年近七旬，又身患重疾。若不多加叮嘱，瞧那样子撑不过一个月。这一生都养尊处优的名门贵女，最后家门落败，做过阶下囚。最瞧不上市井百姓，最后却要在这偏僻破烂的小院终老，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。

王婉儿还希望她能多活几年，好好“感受”一下这市井的烟火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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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一日上午，王婉儿还给卓微试新衣。给她做了几件衣裙，再过几日便是卓微的生辰，一定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。

这时宫里有内官登门，陛下病重垂危，要召见卓昱和王婉儿。

王婉儿愣在原地，听闻陛下是病了许久，已经好几个月没上朝理政。

见她迟迟未动，内官上前说道：“请少夫人尽快更衣进宫，陛下叫得急，门口车马已经备好。已经派人去官署叫卓将军，一会儿你们宫门汇合。”

……

快近中午时，卓昱和王婉儿到了颐政殿外，来时一路，感觉整座宫殿都死气沉沉的。

正在殿外等候时，见着陈眉扶着泣不成声的嘉禾出来。

前几年纳兰元敬放纵王家，对王铮言听计从。王铮从老道士那里得来灵丹妙药，说是可以长生不老，返老还童。

刚服药那会儿，纳兰元敬确实觉得容光焕发，神气十足。之后王铮每旬都会来献药，身体一日不如一日。王铮与其长子野心勃勃，若不除掉，纳兰元敬死不瞑目。

王铮献药都会通过宫人给兰昭仪，每次都是由兰昭仪亲眼盯着让纳兰元敬服下。

三年时间，王铮自以为权倾朝野，集结禁军想逼纳兰元敬退位。正在颐政殿准备动手时，大批军马攻入皇城。

卓天曜带兵从南门入宫。王邦言从居庸关，一路往南攻下北门。陈眉带领豫京卫走西门，镇国将军堵住东门。

间底下人慌乱，王铮看着病榻上狡邪一笑的纳兰元敬，恍然大悟，一切悔之晚矣。

逼宫一事，全朝上下都知晓这是王铮背信弃义，人人闻而唾之。纳兰元敬处置人前，又问过王邦言。

国丈大人是个深明大义公正廉明的。论公，父兄这般大逆不道，他无法为之开脱。论私，他虽从小生在广林王府，却对父兄的为人感到鄙夷不屑。尤其是历经周康王的事后，对二人更加深恶痛绝。

终于如愿以偿铲除王铮，而纳兰元敬也已经病入膏肓。

宫人带着卓昱和王婉儿进到偏殿，龙榻前，陈南王站在一侧。

“启禀陛下，昭勇将军夫妇到了。”

只见纳兰元敬身子微微一动，一旁两名宫女过来将他扶起坐好。

卓昱和王婉儿跪拜道：“微臣/臣妇拜见陛下。”

这一折腾起来，纳兰元敬觉得头晕目眩，身子乏力得很，双手重重撑在身子两边。尽管这样，他的背脊依然是挺直的。

殿中四下安静，纳兰元敬急促的呼吸声更加清晰，他凝视着地上磕头跪拜的人，良久后缓缓开口道：“来，抬起头来，走近一些。”

二人闻言抬起头，往前挪了挪。

时刻三年多，再见这俩人，感觉越发成熟稳重了。纳兰元敬强撑出一抹微笑，轻声道：“你二人受委屈了，纳兰家不会亏待你们的。”

卓昱拱手回道：“即为陛下的臣民，为君分忧是臣的职责。”

纳兰元敬还未开口，先引来一阵咳嗽，陈南王忙走近安抚顺气。

宫女呈上一杯茶，稍缓了会儿，纳兰元敬开口：“知道你们二人都是心地宽厚的，朕有一事相托。”

卓昱和王婉儿相觑一眼后，拱手说道：“微臣洗耳恭听，还请陛下明示。”

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