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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铃声被绞进唱片机制造的漩涡。

漩涡里有澎湃的鼓组,缠绵的弦乐,还有人声的吟唱。

男人的喘息游离于漩涡之外,体重注定了德思礼的呼吸频率比旁人要高些。他抬起头,深吸一口气又将头埋下去,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自由泳式换气。

佩妮躲过了他的动作,用嘴型示意他去门口看看,但他无视了那道恼人的门铃。他是遵纪守法的公民,又不是违法的嫖/客,何必在意。

低频的振动被搅碎,却无法被完全淹没。它如警笛般刺激着佩妮本就不安稳的神经。她用脚背拨开身上的那人,向门口走去。

“快点回来,宝贝。”德思礼喜欢佩妮的这条紫色睡裙。散开的腰带随着她的步子在地上扭动,像一条蛇。

他想他们等会儿可以玩些好玩的,佩妮是对的,他们应该饮些酒。他拿起床头的高脚杯又喝了一大口,然后微醺着躺在床上等待。

佩妮的腿发软。不知是大脑因缺氧而感到舒适,还是胸腔因压迫而觉得紧张。她知道德思礼在看她,他的目光推着她向前。他在看一只猫走台步。

饮酒的确使她在其中获得了一些快乐,但更多是滋长了她心中的坏念头。

比如她期望门口出现一位持枪的劫匪,干脆地送她一发子弹。当然,这样的好礼物也不能忘记德思礼,免得他觉得吃亏。于是他们便能真的永远在一起了,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公平公正。

她放下门闸,将门拉开一个小角。

就算是个推销员也行,可以托他下楼买盒保险套。毕竟有些人就是用来被戏耍的。

“怎么样了,宝贝。别理那些要饭的。”德思礼的声音透过两首歌的间隙稳当地传到门外。

佩妮打量外头的人,他打扮得真不赖,怎么看也不像个要饭的。他的皮鞋一定带跟,不然她没必要把头仰得那么高。

斯内普则把目光向下垂,垂得很低。划过佩妮·伊万斯外袍没完全遮住的肩带,嵌进她的肩膀;划过她胸口装饰用的蕾丝,覆盖上面还没褪的吻痕。

她似乎十分惊讶于他的出现,他从她的眼光里解读出一丝惊喜。然而他无法确定她的真实想法,因为下一秒门就合上。

他才不给她机会,干脆地用鞋尖抵住了木门。从那条细缝中可以看出她没有穿鞋。她的指甲换了新颜色。

看来鞋子的质量很好,不然这扇门怎么会一直关不上。

佩妮承认她的心跳得很快。

外头的人虽不是劫匪,却也是个十足的坏蛋。他转转手腕,说不定就能帮她写完心里的故事,只是她尚不清楚他是否真心愿意帮忙。她不愿放弃这个机会。

安全起见,她想多问他一句,但还未开口,就被拽了出去。

肩胛骨撞击墙面的闷声被关门声盖过。这令她很不满。她不甘只有她一人感到疼痛,于是在对方吻上她的瞬间就狠狠咬了他一口。

斯内普的嘴唇内侧出现了一道小口子,不大,与吃饭时不小心咬破的差不多。不同的是自己留下的齿痕会被生活刻意忽视,人为制造的伤口则会成为特殊标记。

现下制造伤口的人正不断刺激着那道记号,以一种过分亲近的方式。痛觉不间断传递到他的大脑。

铁锈味也好过她身上沾染的其他味道,他想。

三十秒后感应灯自动熄灭。黑暗中的两人默契地保持相拥的姿势不再变换。

然而即使他们成为木头人,灯也依旧会再亮。声音从门里头传来。拖沓的,沉重的脚步。这对佩妮来说太过熟悉,只需一秒就能判断是谁。

她的身体绷得太紧,肌肉失去控制,肩膀开始不自觉颤抖。

她萌生了逃跑的想法。看来她注定不是成大事的人,她是逃兵。又或者说她的一切举动不过是条游鱼叛逆的白日梦。

“宝贝,怎么了。”甜蜜的称呼后带有一丝抱怨的意味,德思礼在埋怨他的美妙夜晚被迫中止。目前还只是碎碎念,一旦开门后他看见些什么,也许就会变为其他东西。

他拧开门把手,随意地用脚踢开门。可怜的门板与走道来了个亲密接触,让感应灯的时间又延长了三十秒。

门外空空如也。

“佩妮。”他试探着喊了声。回应他的只有默默做加法的灯。

他拴紧浴袍的腰带,向外探了探脑袋。走廊上铺着灰紫色印花的地毯,盯久了花纹会停留在视网膜上,像诡异的符咒。

真是见了鬼。

德思礼怀疑这是个整蛊。他转身从鞋柜里拿鞋。

佩妮的鞋一双都没少。

绿色荧光标志在外边长廊的墙根连缀出一道虚线。箭头向左,通往黑暗。

佩妮犹豫着是否要往那处跑,前头太黑了。

头顶的灯在她转身时先一步帮她做了决定。她每往前跑一步,就多亮一盏灯。